气得我啊。

啊?我是来吃饭的。还很挑食。
私人停车场:Nari8023

【垚生】归心似箭


* 拖到圣诞,拖到元旦……so,节日快乐~

* 通篇路垚为中心,还有不少白幼宁,乔楚生一点点


————


什么叫归心似箭?


路垚前脚和白幼宁一起上了船,一转头看到乔楚生渐行渐远的背影时,就已经归心似箭了。


他探头张望,半个身子都快挂在了围栏上,跟大船上扬起的帆似的,心也如同被绑在了桅杆之上,被风吹得起伏不定了。路垚眼巴巴地望着,心里默默数着,一时间像个渴求得到关注的孩童一般。可都数到了十,乔楚生仍旧没有回过头来的迹象。


再然后,汽笛长鸣,一滩鸥鹭在低沉又绵长的声音里,展翅穿过直向天际奔去的浓烟,朝更加湛蓝的天空渐渐飞去了。船上的人像是彼此间忽然有了默契一样,纷纷向下望着,挥着手向岸上的人告别着。路垚也同他们一样,眼睛几乎是一眨也不眨地望着。


起初,还是能看清乔楚生是插着兜头也不回地走着的,人走到那惹眼的蓝房子边上时,还停下来和六子交谈了些什么。


可一晃神的功夫,岸上送别的人来来往往乱了路垚的眼了,码头上胡乱堆放的货物此时也故意刁难起了路垚,将乔楚生的身影遮挡得严严实实,叫人无从寻觅了。


路垚在甲板上快速走了几步,换了个更开阔的视野后,又伸着脖子,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细寻了一遍,试图从如潮的人流里分辨出那熟悉的背影来。可脚下这庞然大物,不解风情,低吟着徐徐前行,而后劈风斩浪地驶离码头。


乔楚生的身影再出现时,早已被远远地抛在了后头。


放眼望去,辽阔的海面上蒸腾起些许白色雾气,那身影便在雾气中逐渐变得迷离起来,像一幅画在雨水冲刷下渐渐褪色。乔楚生变成了一道线,化为了一个点,直到完全消失在视线之中,有一抹颜色从路垚的眼中灰尘一般飘走了!


许是被波光粼粼的海面刺痛了眼,路垚这才如梦初醒般收回远眺的目光。眼中是茫茫大海,远近都充满了寂寞,只有波浪仍不知疲倦地拍打着船舷,激得路垚心里再一次翻江倒海地烦着。他有些后悔,上船前为什么要故作潇洒地背身告别。不那样,是否乔楚生也会转过身来目送自己?


可后悔有什么用?这开出来的船还能顺着心意倒回去不成?


此时天是晴空万里的,可路垚心里却愁云密布。


“哎哟,行啦!我们也就去上个一年半载的,又不是不回来了。”白幼宁的手在面前晃了晃,百灵一样的声音,仍旧驱不走那乌云。


一年半载?太漫长了!

 

-

 

是啊,巴黎的冬季是如此漫长。

 

路垚甚至怀疑,是否巴黎的四季也比寻常更冗长,好像连时间都过得比往常多了一倍,漫长得叫人难以忍受。

 

巴黎罕见的大雪也让他们给碰着了。

 

门一关,路垚就一个箭步冲到壁炉边坐了下来,急匆匆搓着冻僵了的手。风毫无顾忌的,夹带着大片的雪花,像个顽皮的孩子,尾随着他入了门。路垚甚至来不及抖落身上的寒气,他垂下眼,跟冻傻了似的,直愣愣盯着那团跳跃的火焰。攀在肩头的晶亮光点在衣服上洇了一片,暖意渐渐驱散寒冷,他转头招呼白幼宁也赶紧过来取取暖。


白幼宁嘴里虽说着“来了来了”,可人却还站在衣架边上。嘴里哼着时下流行的歌曲,掸完身上的雪,又去拾路垚那件滑落在地上的大衣,等衣架上挂满了帽子围巾和衣物,她才踏着新学的舞步翩然而至。


真是奇怪,这么冷的天,她的心情却如此之好。


“三土,你也太夸张了。有这么冷吗?”


“冷!可冻死我了!”


白幼宁对路垚缩手缩脚的行为感到不解,好像从这个冬天开始,路垚就常是这样的状态。没意思,真没意思。白幼宁挑眉切了一声,随后撩起裙摆悠悠地坐在椅子上,脸上冻出的红印还未褪去,在舞动的火光中显得尤为生动。干燥的空气中混着淡淡木香,她抽了抽鼻子,眼睛看向壁炉,问同样盯着火苗发呆的路垚。


“别告诉我你又在想回去了?”


“你不想吗?”路垚回得极快,像是根本不用思考一样。


白幼宁心不在焉地瞄了路垚一眼,转而去看窗外的雪了。这雪可真够大的,一股脑儿地倾盆而至,也不问问人准备好了没。她轻叹一口气,开口道:“嗯……也……有点吧。”


连玻璃也被冻得朦朦胧胧的,可依稀还能看到,対街有人在扫雪,扫着扫着大概是觉得无济于事了,便开始在院子里堆起了雪人;有孩子从门里出来,带着红色的帽子围着红色的围巾,像精灵一样出现在白雪皑皑的世界里,那小精灵还一蹦一跳地往自家门口的圣诞树上挂礼物呢。


巴黎的街头热闹得很,形形色色的人都很忙似的,踏着雪匆匆来又匆匆而去。不远处扛着圣诞树的两个男人走得慢了些,晃晃悠悠,彼此间还聊着些什么。满街的霓虹灯带还未亮起,在风雪中摇曳着,节日的氛围过于强烈,可这才大白天。白幼宁托着脸,脸上漾着微微笑意,又开始畅想过些天的圣诞节该怎么过了。

 

“哎,别说,这会儿要是楚生哥也在就好了。”


可不是嘛,要是乔楚生也在就好了!这一句,把路垚的思念之情给彻彻底底勾起来了。

 

-

 

起初,白幼宁每到一处新鲜的地方,总会说:要是我哥也在就好了。她每吃到一样新的食物,每看到一件新鲜事物时,也常说:要是我哥也在就好了。路垚深以为然,这不简直是自己的心声发言人嘛!

 

可毕竟乔楚生没跟着他们一块儿来。

 

开春的时候她这样说,等到了仲夏蝉鸣之时,提及的次数已逐渐少了。再然后,秋霜初降,各色各样的有趣事儿渐渐往心里扎根,不断滋生的烦心事儿也来凑热闹,把心房挤得满满当当的。乔楚生这名字就像枝丫上被风卷走的黄叶一样,从白幼宁的脑子里凋落了。


崭新的生活在眼前徐徐铺开。白幼宁适应得很快,没多久就开始忙自己的事,研究当地的新闻报道,看看当年的时尚风向,也甚少再提起“乔楚生”了。只是偶尔写信时会习惯性问个好,在信里同乔楚生简单讲讲他们在巴黎遇到的人和事。


如此一来,路垚急了。他思念的哪里是家?分明是……!


路垚这一年过的,那是有快乐有悲哀,又充实又空虚。


他自然也有自己的事要忙。钻研学术时,原先那个吊儿郎当的三土被临时雪藏了,严谨将他一层层包裹住,人瞬间也有模有样了。伏案工作时,全身心投入的路垚连白幼宁见了都不免要刮目相看一番。


可一旦空闲下来,被笼罩在淡淡云翳里的悲哀,就像冬日的寒雾,悄然无声地渗透路垚心里每一个角落。


这份悲哀持久不消,好像自己就是行尸走肉,必须要用之不尽的思念来驱动这具身体似的。路垚时常觉得没必要,又不是小姑娘家家的,实在没必要如此扭扭捏捏地想念乔楚生,怪矫情的。


可这份思念如同藤蔓,在岁月的滋养下不受控制地疯长,它盘踞心间,不受约束地向四面八方蔓延,将每一个回忆都紧紧缠住,纠结交错。


尤记得,下决心的那晚,路淼当面就点破了他,可偏又拿他没办法,最后只抛下一句“你往后最好老实点”,算是给亲弟弟一个可下的台阶了。

 

他拿白幼宁当幌子,又拿婚姻当儿戏,还变本加厉地把大半的人都拖进局里,自己却甩甩手远赴巴黎,路垚实在是心虚得很。而面对白幼宁,这事儿就变得更难以启齿了。他并不想伤害白幼宁,可往往事与愿违。

 

白幼宁写新闻爱编撰事实不假,可她万万没想到,这阵雨竟会胆大包天地淋到自己身上。

 

怎么说三人也一起破了好些个案子,结合路垚的闪烁其辞,又凭着自己的八卦劲儿,加之软硬皆施的盘问,最后白幼宁还是自个儿破了局。

 

“好你个路三土!你!……路垚啊路垚!你到底!到底是哪儿借来的狗胆啊?!”……

 

这“悬案”一破,白大小姐真真是从未觉得自己这么委屈过。她跌跌撞撞从餐厅冲出,听见路垚追来的脚步声后又猛地停住。

 

“滚!别跟着我!”

 

尖细到是去理智的叫声从耳边传来,白幼宁恍惚了一阵才确定这可怖的声音竟源于自己。她挂着脸,精致的脸上坠着泪,就那样叉腰站在街头,什么淑女形象?全然不顾了。脚一跺,指尖颤抖着,指着满脸羞愧难当的路垚,气得连话都说不利索。

 

再然后,白幼宁听见自己的心怦然狂跳,几乎是没经大脑的,把从六子那听来的最脏的话都给一股脑地甩了出去。

 

吼完才惊觉他们现在是在异国他乡,是在巴黎繁华的街上,周围都是陌生的金发碧眼的洋人,一个个停下了脚步,正神色各异地看着她和路垚。


白幼宁泪眼朦胧地扫了一圈,只觉得满大街面目模糊的人都是在嘲笑她的失态,她带着哭腔惊呼一声,捂着脸拔腿就跑。

 

路垚呢?一下也从自动领罚的情境里反应过来,心存歉疚地喊了声“幼宁!”,也急急地追了出去,边跑边捡掉落一地的发饰、手包和装着甜点的纸袋,空气里满是酸涩的味道。

 

其实白幼宁骂完的一瞬间,反倒觉得浑身轻松了。她也并不是非路垚不可,甚至对路垚也不曾有什么深藏的暗恋,只是难得有这样一个好的靠山,有一个身世清白的丈夫,出去怎么也有面子些。那些献殷勤的陈公子、王少爷之类的,一聊一个不顺眼,要真是最后不得不嫁人,倒不如还是路垚。

 

于是稀里糊涂应了下来。两人简简单单结了婚,又匆匆忙忙,几乎是被赶着来了巴黎。实在是,太草率了!

 

可感情都摆在那儿了,日久也会生个情不是?怎么会是这样一个局面呢?


夜色下的红磨坊灯红酒绿。这样五彩斑斓的夜里,白幼宁面色酡红,大醉了一场,痛哭了一场,期间扒拉着劝酒的路垚,硬拽着无辜的路人,又酣畅淋漓地骂了一场。

 

第二天,酒醒了,气消了,人好像也一下想通了似的。只有头痛还隐隐地提醒着她,一阵一阵针扎似的。

 

晃了晃还晕着的脑袋,白幼宁狼狈地坐在床上,顶着一头乱发,拽着路垚的衣角,说的第一句清醒的话就是:路垚,我原谅你了!

 

-

 

有些事啊,就像夜里落在窗台的薄霜,清晨太阳一晒,便化得无迹无踪了。

 

这之后,两人仍同住一屋檐下。


天天见着反倒让白幼宁想明白了,原来日久生的情也可能只是友情、亲情,这路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。天涯何处无芳草,总有人喜欢我这款的!

 

这之后,路垚算是如释重负。可总归是自己不对在先,从此在白幼宁面前倒是收敛了许多。人总是要知恩图报的,何况白幼宁都说要帮他和乔楚生了。

 

至于怎么个帮法,两人冰释前嫌后,还煞有介事地坐下来商讨了一番。未果。异国他乡这一年半载,也只有书信可以来往。再往后的事,还是得回去才能进行。

 

这一年里,路垚光是催白幼宁往家里寄书信,旁敲侧击打听乔楚生过得如何,就给人烦得直呼后悔了。

 

其实路垚自己也写,可总一提笔就不知该写什么。想念乔楚生的话不敢写,谁知道路家人会不会半路截了信?他那哥哥姐姐,没一个是吃素的。于是路垚就试着写景写物,写见闻写自己遇到的好事坏事和倒霉事。

 

他写,埃菲尔铁塔我先帮你登了,改日我不介意花点时间重新带你上去一趟;他写,香榭丽舍大街前段日子有个比赛,可热闹了,人山人海的,我和幼宁都去凑了热闹,你不在太可惜了;他还写,巴黎街头卖的糖果怪甜的,可这怪人只卖小孩不卖我,我只好问路过的孩子讨了一颗,你猜怎么着?晚上一摸口袋发现钱包丢了,你说气不气人……

 

路垚将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一并写进信里寄了出去。可乔楚生回信的次数却不多。

 

乔楚生的回信总是寥寥数语。大多问的是——你们过得如何?白幼宁过得如何?又说幼宁有小姐脾气,你平时也让一让她,毕竟结了婚总要有点丈夫的担当。别总跟她对着干,到头来吃亏的不还是你?

 

回信里,乔楚生分毫不提国内动荡的局势,只偶尔穿插几句案件或者我这一切安好,就再也没什么了。好像多慰问一句会要了谁的命似的,好像路垚一去巴黎,他们的关系就像风中飘散的云烟似的,不复存在了一样。


乔楚生有所顾忌,路垚是知道的,可同时他自己也迷茫,回去又该如何?残局怎么收拾?这风雨飘摇的时代还有多少时间够他们探出头来喘息?于是心中那份悲哀,就如同决堤的洪水,一发不可收拾了。

 

巴黎的圣诞夜,霓虹闪烁。雪相比先前小了些,却未有停歇的迹象,街头热闹非凡,以往这热闹路垚是愿意凑一凑的,可如今却好像独独没他的份了。

 

白幼宁和先前被她拽着被迫听她哭诉的“无辜路人”约会去了。她暗自较劲“天涯何处无芳草”时,这人就像一场及时雨,见证了她最狼狈的时刻,又在她最需要新生的时候出现了。不仅帮她化解了一半的尴尬,还让白幼宁真真切切尝到了爱情甜蜜的滋味。

 

如此一来,路垚就更显孤单了。

 

他看门前的圣诞树是寂寞的,看路上零零落落的行人也是寂寞的,怎么就连栖在树上的鸟儿都是形影单只的?雪地里的车辙印纵横交错,脚下湿漉漉的透着寒气,路垚在霓虹灯牌下停了下来,抬头默默看了眼天。

 

一片漆黑的天有什么可看的?连颗星星都没有。只有不停歇的雪,只有刺眼的灯光。而后,路垚想念起乔楚生那双明亮的眼睛来了,整个人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颓废下来。

 

在乔楚生这件事上,他真是毫无头绪。

 

-

 

这场罕见的大雪似乎下了很久。

 

路垚和白幼宁踏上返乡的大船时,公寓背阴处的墙角还有些薄冰正发出碎裂的微响。但很快,汽笛再次鸣响,将那些细碎的声音瞬间掩埋。

 

两个人站在甲板上,各自思绪万千。

 

白幼宁望着渐行渐远的码头,心事茫茫,她的爱情船只仍停靠在巴黎,未来却不知会驶向何处。


路垚的目光最后落在起伏不定的海面之上,如来时一般,前行的船只让海面又升起一缕白烟,那白色烟雾冒着丝丝冷气,好像要将巴黎的过往都冻在原地。

 

他们在海上漂浮时,路垚的心却早已先一步抵达了上海。

 

那颗怦然跳动的心在空中飘荡了将近一个月,在见到乔楚生身影的那一刻终于悠然落地;那些不着边际的事在路垚脑海里萦绕了将近一个月,如今,也刹那间烟消云散了。

 

他们到达上海的时候,天正下着雨。

 

连绵的雨丝扫过杂乱无章的码头,凭空织起一张白茫茫的网来。视线穿过氤氲雾气,涌动的人群中,有个身影像凝固在画上了一样。


路垚瞧见乔楚生笔直地站立着,插着兜、打着伞,伞檐上连续跌落的雨水化为雨雾,让他看上去隐隐绰绰了。因此路垚也看不见乔楚生眉眼间藏不住的疲倦气色。

 

路垚扬起手,朝那身影用力地摆了摆。

 

船一靠岸,白幼宁等不及似的,一下船就扑了乔楚生满怀,半是撒娇地挽着乔楚生问有没有想她。后者接了白幼宁一记飞扑,稳住身形撑住伞正打算回应,不想路垚也学白幼宁一个熊抱拥住了他。

 

可算是抱到实实在在的人了。路垚心想,终于不再是那个寥寥数语、纸片一样薄的乔楚生了。

 

路垚眼里那些忧虑的神情一扫而光了,雨斜斜地飘在身上,他却分毫不在意肩头的湿气。若有人瞧见,必定会赞叹他的眼睛竟亮如星辰。

 

乔楚生身上熟悉的味道,勾得路垚嘴边的梨涡陷得越来越深,他笑得灿烂,末了又补了一句:“老乔,我可想死你了!”

 

“行了,多大了还这么闹腾。”

 

许是抱得太紧,路垚感到怀里的乔楚生愣了一下,很快地,使了巧劲挣脱了他。乔楚生站定身子,清了清嗓子,又理了理衣服,随后挑眉看着他们,目光从路垚身上一闪而过,最后看向白幼宁。

 

“走吧?为你们接风洗尘……老爷子也早在家等着了。”

 

码头上人语喧响,步履杂沓,路垚听见有什么东西突然碎裂了,在雨声中也格外清晰。那声音细碎得就像是一面本身就布满裂痕的镜子,轻轻一触,便又一次痛苦地裂开。

 

路垚心头一颤,抬眼看去,一切看似云淡风轻,可乔楚生分明是强笑着的,疏离使他如远方的星辰,让人难以触及。

 

路垚插兜默默跟在后头,见乔楚生微微侧过了头,像是在等他。乔楚生没有回头,但路垚快步跟了上去。


他们虽并肩走着,可路垚忽而觉得,自己跟乔楚生的关系如同漂浮在茫茫大海上的孤舟,尽管彼此在视线之内,却似乎隔了千山万水,渐行渐远了。


不行!


或许,有些裂痕该好好修一修补一补了。


End.

评论(7)

热度(169)

  1. 共6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